不必纠结于“哈医大杀医案”判决结果

    曾轰动一时的哈医大附属医院医生被杀案日前公开开庭，持刀追砍医护人员致一死三伤的被告人李梦南到庭受审。公诉机关指控认为，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李梦南的刑事责任，但因其犯罪时不满18周岁，建议对其从轻或减轻处罚。
    案件虽未当庭宣判，但李梦南的处罚结果应该已经不难预见。从定罪的角度看，正如检察机关所指控的那样，其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充分，故而定性为故意杀人罪应该是没有争议的。而从量刑的角度看，刑法对未成年人犯罪亦有明确的规定，即“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，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”。也就是说，即使李梦南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减轻处罚的情节，因为其犯罪时不满18周岁，也不能适用死刑（包括死刑缓期执行）。因此，李梦南最有可能面临的处罚结果，将是以故意杀人罪对其判处无期徒刑。
    刑事司法实践中，世界各国均对未成年人犯罪设置了 “刑罚宽宥原则”。之所以如此设计，是因为考虑到未成年犯罪者的生理和心理发育不够成熟，社会经验不足，缺乏是非辨别能力，自制能力也相对较差，尚有相当大的可塑性。因此，最高人民法院的相关司法解释特别强调，对涉及未成年人犯罪的定罪量刑要坚持“教育为主、惩罚为辅”的原则和“教育、感化、挽救”的方针进行处理。可见，我国刑法对于未成年人犯罪从轻或减轻的规定是刚性的，即对于犯罪情节严重的未成年人，也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，不应有例外。
    近年来，医患纠纷日益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。不可否认，当前社会对医患关系的情绪存在非理性成分，李梦南如能免死，恐怕确实会有一些人盲目兴奋；另一方面，被害人的家属和众多的医务人员或许也会难以理解，甚至可能对司法机关质疑和不满。因此，相对于对李梦南的定罪量刑，如何处理公众的心理和判决结果之间的失衡是更加困难的问题。
    严格意义上讲，李梦南杀医案并不属于因“医患纠纷”而引发的刑事案件。本案中，双方事先并没有就医院是否存在医疗事故或过错而产生争执，被害人并不存在过错，因此李梦南的主观恶性更大。从庭审情况看，也很难认定李梦南具有自首、主动进行民事赔偿等其他获减轻处罚的情节。因此，“犯罪时未满十八周岁”就成了李梦南“免死”的主要依据。
    但法律必须是刚性的，不能受公众情绪的左右，否则法律的公正性将无从谈起。从这个角度讲，只要李梦南符合法律规定的要件，就应当被依法“从轻或减轻处罚”。当然，考虑到该案的社会影响，司法机关也有义务在判决结果宣布后进行必要的释明和澄清。阳光是怀疑的最好稀释剂，只有坚持公开、公正、公平的审理，判决结果才能真正获得社会的信服。
    当然，公众也应该更加理性地去看待和理解法律的规定。法律只有被信仰才能被遵守，诚然，如果失去了对法律的信仰，那么对司法机关的质疑将永远难以避免；久而久之，势必严重破坏司法的公信力和权威性。因此，对李梦南杀医案的判决结果，公众还需理性对待，既不必为李梦南的“免死”而欢呼，也大可不必为没有“杀之而后快”而愤懑不平。何以才能避免该类恶性案件的再次发生，才是我们更应该去反思的问题。
    当前，我国正处于社会的转型期，社会矛盾多发是一种客观现实。以医患纠纷为例，其中既有管理部门指导欠缺的因素，也有社会诚信下降等原因，当然也与目前亟需改革的医疗体制存在直接的关系。但这些均不能构成行为人违法甚至是犯罪的理由，已经构成犯罪的，就必须依照法律的规定予以定罪处罚。与其评判个案的审理结果，倒不如着手解决问题发生的源头。唯有如此，社会才不会再次陷入“到底该轻判还是重罚”的纠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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